Yvonne到底會是什麽表情宗謙當然是不清楚的，他跟沈淑媛這些重案組的人不是很熟。

只不過，以宗謙對樓見雪的了解來看，她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之人，對自己看不爽的人能夠毫無理由地開始報覆。不知道為什麽，他隱約覺得樓見雪似乎很不喜歡羅華健和韓麗敏。

不過這種事嘛，怎麽說呢，也就這樣而已。

“你壞心腸又起來了。”

樓見雪瞇眼笑，辯解道：“哪兒有？我說損友啊，你開車還跟我聊天，小心一會兒撞車啊。”

“我現在可是開車的高手，跟你聊天哪兒會出什麽事？”宗謙有些無言，這女人，前幾天在他開車的時候跟他聊天不也很是歡快嗎？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女人心，海底針。

一看宗謙那表情樓見雪就知道他沒想什麽好事兒，也懶得管他，他倆也就這樣磕磕碰碰當了許多年的朋友了，以後還會這樣下去。

“你事務所的事情怎麽考慮？我覺得跟那兩個人合作沒什麽前途。”樓見雪打了個呵欠。

宗謙沈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會趁著這段時間拆開的，羅華健倒還好，不過韓麗敏肯定是不想被我連累的。”

連累？

樓見雪楞了一下，然後想到了宗謙劈腿的新聞。

“你到底怎麽回事？”

“見雪，別問。”宗謙眼簾一低，表情裏卻帶了些難言的味道，他看了樓見雪一眼，又轉過頭去，專心開車了。

宗謙的事情樓見雪沒法管太多，她笑笑，“我不該多問。”

宗謙搖頭，“沒事兒。”

於是一路無話，終於到了西九龍重案組。

宗謙將車停進車庫的時候看到了古澤琛從車上下來，給他打了個招呼：“古醫生，又見面了。”

上次見面是在兇案現場的樓道裏，他跟古澤琛之間算不上是太友好。

樓見雪還坐在車上，宗謙正走過來給她拉開車門，她剛剛伸出自己的腿，高跟鞋敲在地上，擡眼就看到穿著黑格子襯衣的古澤琛轉過頭來看她，她想起那天酒吧裏的相遇，這個惡劣的法醫——真是……讓人很不爽呢！

“喲，古醫生，來得真早。”

古澤琛的表情很奇怪，他看了樓見雪一眼，然後說道：“現在已經不早了。”

……還真是見鬼的回答。

宗謙就站在一邊看著兩個人，眼底劃過幾分思索。

“啊，是嗎？我以為像您這樣不負責任的法醫一定每天都遲到呢。”樓見雪表示自己是個天真純良的好孩子，才不是故意說出這種話的，她只是——看古澤琛很不順眼而已。“看樣子是我有了先入為主的壞印象，誤解了您呢，我相信古醫生大人大量，一定不會怪罪我的是吧？”

古澤琛完全無語了，他知道樓見雪記恨他之前說的艾滋病感染的問題，就算樓見雪這些話擺明了是挑釁，他也只能忍了。

“樓小姐很風趣幽默。”

圍觀的宗謙表示完全無法理解這兩個人的腦思維，他都聽出一種雞同鴨講的錯覺了，為什麽說話的這兩個人沒有任何反應？

他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提醒樓見雪道：“見雪，走吧，差不多了。”

古澤琛也收拾好東西，竟然正好跟他們順路。

樓見雪扭頭打量他，“古醫生，問個很學術的問題——我是真的沒可能感染艾滋病嗎？”

一說到學術問題，古澤琛就很正經了。“不是完全沒可能的，只是可能性很低，我建議樓小姐還是等醫院那邊的化驗結果，畢竟這種事情不能開玩笑。”

只是可能性很低嗎？

不過這樣也足夠放心了，樓見雪已經看到重案組那樓下大廳幹凈明亮的玻璃門了。

在進門的時候外來人員需要登記，古澤琛這種直接打卡就進去了。

樓見雪對這些繁瑣的手續一向是不耐煩的，看古澤琛那麽順利地就進去了，頓時有些無言。

古澤琛像是感受到她怨念的目光，停在門口處竟然朝她笑了笑。

這一笑便帶著炫耀和促狹的味道，樓見雪差點沒恨得把一口銀牙咬碎，古澤琛那個叫做什麽表情？那是炫耀吧？是炫耀吧？！

就算心裏再恨，手續也是必須辦的，她從手袋裏拿出自己的證件，遞給了辦事員。

古澤琛本來想繼續往前走，可是眼角餘光一閃，看到了樓見雪拿證件的時候從自己的手袋裏掉落出來的東西。

那是一瓣紅色的康乃馨，不過隔得太遠，有些看不清楚。

古澤琛腦子裏飛快地閃過什麽，不過卻沒有理會太多，先行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樓見雪他們辦好登記的時候古澤琛已經離開了，她跟宗謙乘電梯上樓去找梁小柔。

本來梁小柔見到他們來了挺高興的，可是宗謙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抱歉啊，Madam梁，我的當事人樓見雪決定不出庭作證了。”

梁小柔唇邊的笑意僵住，接著眉毛一揚，“可是之前不還答應得好好的嗎？給我個理由。”

理由？樓見雪怎麽找理由？

編理由還差不多！

宗謙開口就想要用法律上規定的條款來為樓見雪的行為尋找依據，可是樓見雪拉住了他，自己上前一步說道：“我相信Madam梁很清楚香港的法律對人身自由的規定，所以我們也不需要用法律來說這些。我想說的是，如果我出庭作證，一離開警方的保護立刻就會橫屍街頭。”

梁小柔沒說話了，她冷靜地看了樓見雪很久，然後踱了幾步，問道：“是有人威脅你嗎？”

“我時時刻刻都在被威脅。Madam，這不是威脅這麽簡單的事情，我聽說您以前是掃黃組的，對於掃黑可能不是很了解。”樓見雪不知不覺就開始說教了，“道上的人很狠，為了利益什麽都能幹出來，如果沒意外的話我還要在香港生活很久，我不希望有一天報紙登出自己的屍體橫在香江邊這樣驚悚的消息來。”

梁小柔完全了解了，這就是警方常常遇到的問題，重要的證人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出庭作證，會導致審判結果跟預想的有差距。不過這種事情也不能強求，“你已經決定了嗎？”

“決定了，並且不打算再改了。”樓見雪說得很幹脆利落。

她在梁小柔的印象之中一下就改觀了，在之前梁小柔雖然覺得樓見雪跟別人不一樣，可是畢竟樓見雪那個時候還藏著，現在幾乎是本性暴露，倒顯得她更率直了。

梁小柔也是個很爽朗的性格，既然這樣也不想強求，“那麽你去那邊再填個表吧，也許還有其他的登記。沈雄——你帶她去一下。”

沈雄放下手中的事情走過來，上上下下看了樓見雪半天，又打量了宗謙很久，竟然說出了一句：“宗大律師，這難道才是你劈腿的理由？”

樓見雪愕然，宗謙眼神又閃了一下，看向了沈雄，“沈雄先生，你再胡說我會告你誹謗的。”

沈雄誇張地往後縮了一下身子，明顯是在做戲，卻扯著嘴角有些鄙夷，他其實很看不起這些大律師，雖然是名傳香港，不說大多數時候都在給有錢人開脫，很多時候根本沒有下限。他哼了一聲，“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這麽認真幹什麽？難道是被我說中了？”

眼看著宗謙眉頭一皺就要發火，樓見雪連忙拉住他，對著他搖了搖頭，卻轉頭卻沈雄說道：“警官，你私下裏怎麽說我跟我的朋友無所謂，不過麻煩你在我們不在的時候再八卦。再說了，宗謙為我劈個腿怎麽了？這才不叫重色輕友~你還差著呢。”

樓見雪這話徹底打敗了沈雄，梁小柔也在一邊笑了。

“沈雄，別貧了，快去吧。”

沈雄悻悻地看了樓見雪跟宗謙一眼，沒好氣道：“跟我來吧。”

宗謙那殺人一般的眼神落在沈雄身上，腦子裏飛快地翻著香港特別行政區的所有法案，想要找出一條來告倒沈雄這個不識好歹的家夥。

樓下大廳，前臺辦事員看到去而覆返的古澤琛有些訝異，“古醫生，您這是？”

古澤琛搖了搖手，示意自己沒什麽事。

他回頭看了看電梯處，然後擡手看表，樓見雪他們辦完事情也許還需要很久，不會有事的。

他來到前臺，站在樓見雪剛剛掏出證件的位置，眼睛往地上一看就發現了一片紅色的花瓣——這就是他剛剛註意到的那片花瓣了。

康乃馨，送給母親或者送給病人。

古澤琛還穿著白大褂，一手揣在衣兜裏，彎腰撿起了這片花瓣。

已經不是多新鮮的花瓣，像是已經有一段時間，水分有些流逝，花瓣的邊緣泛著黑色，有些褶皺和卷曲，不過沒有他上次在論壇上看到的那種特殊的記號。大約是自己的錯覺吧……

不過真的很想知道，樓見雪的花是在哪裏買的。

以古澤琛的智商，自然猜得到樓見雪包裏的這片花瓣是那天她去醫院看古澤瑤的時候留下的，只不過——世界上有這麽巧的事情嗎？

【兇手】留給他的線索很多，他有些太過敏感了。而且——【兇手】是個很高智商的，留下的幹擾信息很多，找到兇手，是個長期的戰鬥啊。

他將那一片花瓣放進了自己白大褂的衣兜裏，轉身走了。

辦事員小姐在背後看著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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